九月的秋菊在陽臺上靜靜綻放，清幽的香味彌漫在空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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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，一片寧靜。我坐在書房里奮筆疾書，媽媽彎腰仔細地整理著我房間中的瑣碎物品，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
“晉晉，快來看，這兒有你以前的手帕。”驚喜的聲音打破了寂靜。

“手帕？”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呢，我有些恍惚。

走到床邊，眼前是一塊塊五顏六色的手帕，相互簇擁著，經過時間的洗禮，似乎迫不及待爭著想從記憶的缺口里擠出來。媽媽隨手拿起一塊藍色手帕，興沖沖地說：“你還記得嗎？這是你三歲時的，我把它別在你的胸口，你在公園里顫顫顛顛地跑，手帕在胸前飛舞，很有趣。”媽媽笑得合不攏嘴，又隨手抖開了一塊綠手帕：“晉晉，這是你六歲生日時的手帕，我還在上面繡了你的名字，你可開心了，拿著在幼兒園里到處炫耀，還記得嗎？還有這一塊。”媽媽從角落拾起一塊毫不起眼的灰手帕，歲月的年輪在它的身上刻出了一道道褶皺。“這是你阿太親手為你做的……那年你在寧波呱呱墜地，你阿太興奮地拿出家中的一塊棉布，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做的。你還記得嗎？”

面對媽媽如數家珍般的回憶，我低著頭，默不作聲，我不能應和媽媽，因為我忘了。我不禁納悶：媽媽不是經常抱怨自己人到中年記憶力下降嗎？怎么還記得這些？雖然沒有我的應和，媽媽卻依然說得興致勃勃，她像是在對我說，更像是在對她自己說，對時光說。

是的，我的確忘了，若不是媽媽提起，我早已忘了這些手帕曾屬于我，更加不會想起每塊手帕背后的故事，我早已把它們丟進了時間長廊的角落，連同記憶一起。取而代之的是薄薄的，散發著幽幽香味的餐巾紙。用完就扔，方便簡單。

媽媽還沉浸在快樂的回憶中，在溫馨的記憶里陶醉。她背對著我，小心翼翼地抖開每一塊手帕，與時光做交流，再小心翼翼地折疊每一塊手帕，黑發中隱隱的那幾縷白發顯得非常刺目。媽媽老了，可她還記得我小時候每一塊手帕的趣事。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我們這一代人最容易接受新事物也最容易遺忘，而媽媽就像一個歲月的拾荒者，在我們背后悄悄撿起最初的愛與純真。在媽媽眼中，這些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。

九月的秋菊開得正旺，在這暖暖的午后，我站在媽媽身旁，一高一矮兩個身影，同樣的頻率，同樣的小心翼翼，疊著手帕。幸福也像這秋菊一般綻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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